哪怕装也要装得言语和气的住持不同往日，气冲冲向云满天吐槽欢娣与余公子两人太过分，要他管管。
他哪里能管别人，更何况是妖精余公子与打小就管不了的欢娣。住持言语中的醋味几乎熏晕了他。住持是喜欢欢娣呢还是余公子？住持在高山之巅修仙，又身为名观住持，他对男女之情应是早就看透了。看不透那也得忍着。他要修仙，虽连云观不是规矩森严的道观，可拖家带口的修仙，修什么修。
如果是喜欢余公子，那...
于感情云满天是门外汉，于这个世界，他都是门外汉。
“道长，我管不了他们。你要是看不惯难受，那就不看。你要是喜欢欢娣，她是有婚约的人，但你也可以问问她是否也喜欢你。她就要回鲜羊城，可以与父母商量退婚。你要是喜欢余公子，那你也可以问余公子是否...”
“云壮士，我只是觉得他们不道德。”
“哪里不‘道’，哪里不‘德’？”
钱柜子也不知道哪里不道德。今日余公子突地大放异彩，将所有的药都卖出去，打他个措手不及。不是说抢自己风头，这是不给他留一点余地呀，以后神仙壮士怎么看他，欢娣更不会多看他一眼。哎，她眼中本就无他，可自己还是想得她青睐。
一向捉摸不透的欢娣对余公子的态度突地大转变，两人眉来眼去还肢体接触。看到余公子背着欢娣回来时，住持差点就要用刀将两人劈开。为了控制这冲动，他的修为起码损耗过半，恐怕以后都不能再面对此种情况。
他无奈求助云壮士，可神仙壮士此次不能帮他分毫。
嫉妒在他压抑的相思下无限膨胀，他无比嫉妒余公子，因而无比讨厌余公子。
余公子与欢娣双双过来，双方有说有笑。住持异于常人的听觉现在成为了折磨，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声音蹂躏他的耳朵。
“道长，我有事与欢娣说，你—”云满天并不是体贴住持心情，而是他原本就只打算与欢娣说点事。
“道长，你要快点去数钱，还有一大堆钱没数。余公子你也快去数钱，数好了才知赚没赚，赚多少。”欢娣惦记着成本核算，给他们派活。
“数钱还不容易，我很快就搞定。”
余公子温柔的声音让钱柜子真想刺穿他的喉咙，那样以后说话肯定嘶哑难听。
云满天听到住持还没走开，说道：“道长，请你与船主说好，明日清早，我们就要离开此地。他们最好就此回去。余公子说这里是假冲口码头，如果他们不回，去冲口码头停靠还要一笔资费，你去与船主商量吧。”
余公子，余公子说，句句话不离姓余的妖精。钱柜子鼓着一肚子气去找船主。
一听还要另外花钱，船主同意明日早早返程，还问钱柜子要不要随船一同回去。如果随船回去，眼不见心为净，是个好办法。可他看不得余公子与欢娣，又不想回，拒绝了船主的好意。
匆匆回去数钱。
欢娣一见他就喊道：“道长，余公子一转眼就将所有的钱数得清清楚楚，全部分类摆好。按银子算，我们一共赚了三万零七百六十八两银子。本来还有点碎银子，全给了伙计们。云叔叔说道长帮了不少忙，要给报酬。你觉得要给你多少？说个数。要说帮忙，余公子帮忙最大，云叔叔问余公子要多少，余公子分文不取。”
余公子，余公子，余公子，余公子。四个“余公子”。
“给我四千两。”
“多少？”
“四千两。”
欢娣欢欢喜喜地向住持报赚钱的喜讯，不见他平日的笑容，板着脸说要四千两银子。没听错，四千两，口气轻松得好象四千两银子俯首就能拾到。
“道长是蚂蟥转世么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上辈子吸血还不够，这辈子本性不改，接着吸。等下你自己与云叔叔说。我去外边等余公子。”
欢娣心中有气。竟不知住持胃口这般大，云叔叔肯定不还价。住持是帮了很多忙，但不值四千两。她要了五千两，是有点多，不是她胃口大，因为余公子没要，她就瓜分一点他的份额。
欢娣心中有自己的算盘。她要去找妖精对她施妖术变成男人，不知五千两够不够。她内心决定以后会还给云叔叔四千两，她拿一千两银子心安理得。
住持要四千两，那云叔叔还剩二万一千七百六十八两。船费要付清，一路开销都是他出，回去要与楼大老爷五五分成，不知还有没有其它开销，这么一算，云叔叔这一趟堪堪能赚万两银子。不算少，可他要治眼睛，也没什么富余。但愿没有万一。
钱柜子不理欢娣的挖苦，紧跟着她。“余公子去哪了？”
“换银票去了。余公子说这一带人没几个好东西，银票方便携带，小心为上。”
还余地，连余土都没给他留。换银票这事还是他想出来的，余公子大晚上赶投胎似的去换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。
“这么晚了，哪有换银票的？不会是他将钱全部卷走了吧？”
“小人之心。云叔叔与他一同去的。这里是假冲口码头，夜晚比白天精采。余公子顺便去看一下那些人，会不会有什么麻烦。”
神仙云壮士也与余公子打得火热，自己被掠在一旁。不过欢娣也在一旁，没有与余公子同去。钱柜子在别人面前能说会道，在欢娣面前大失说话水准。现在就他们两人，抬头看，月亮由蛋黄变成了明黄，在幽蓝天幕上飘来飘去的白云之间穿行。星星稀稀落落让他失去了数星星的兴趣。
钱柜子与欢哥--听起来就没有下文。他很难过。
“欢哥，你难过的时候怎么办？”
“以前，打人，骂人；现在，骂人，打人。”
欢娣不看月亮也不看星星，一直看着码头那边，等待余公子回来。她心中筹划自己女变男的变身大事，对近在咫尺的住持那堂而皇之的变化视若无睹。
欢娣说的方法，他一个修道之人，绝不能使用。她当然没感觉到他的难过，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，自己的痛苦永远只存在于自身。
钱柜子看向码头，到处灯火通明，宛如白昼。这里的人用假、骗、抢得来的钱醉生梦死，尽情享乐。那里，云壮士与余公子一前一后飘然而归。瞧瞧人家妖精的风采，与神仙云壮士相得益彰，如果是他，相形见绌。
钱柜子默默转身，不打扰欢娣的深情等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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